东走西顾

清风明月,辄思玄度。

春生春死

“喜欢纸鸢?”拉扯着手里的线,转眼那燕飞得好高,天空中孤零零一点,有些寂寞。此时并不适合放它们,风力尚劲,恐拨线断。
“欢喜它们,能够飞得那样高。”他伸出手比划一阵,“我应当是纸鸢,是鸟雀。”他冷冰冰的说道,每一句话都在融化在春风里,却没有丝毫暖意。冰霜覆在他眉间,路旁小童愉悦的歌声闯不进他眼里,冬天还来不及走,春天的花已经盛开。
“你喜欢什么样的?我下回可以带给你。”试探着扯了扯,慢慢拉长手里的线,燕飞得更高,我把线饶短了几圈,它才回到我的视线里。
他摘了一朵花,正认真端详着,听到我的话,思考片刻道:“送我一只燕吧,让我乘一乘这东风。”
他穿的并不少,看起来仍是消瘦,唯有那双眼让他看起来像个少年,可他却冷冰冰,就像尝遍了枝头雪的人,再不肯释放一丝暖意。我把线绑在一旁的木桩,拍了拍手中木屑,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花,毫不客气地说:“那么这朵花就当作定金了。”
我并不是个匠人,也不算喜欢那花。只觉得他配着那么明艳的颜色,实在太难过。像婴儿躺在垂危的老人身旁,谁知道这两个有皱纹的人的明天将驰往两个极端呢?有人正在被这个世界迎接,有人已经要离开了。
他断断续续的咳了一阵,依旧端着平板的强调,听不出一点感情地说着:“前几年我以为我的日头将落山了。你知道的,我的太阳才刚刚升起,它的年纪太小了。天地的广阔,让这位胆小的小孩退却了。它准备启程回家——这是很容易的,你看它才刚刚升起。”
“如今冬天都已经过去。它看见春,怎么会舍得离开?”
“我这几天感觉很好。身体带来的累赘感似乎全部消失了,我不知道是不是春吻了我的缘故。”他笑笑,嘴角只抬起来一点儿。我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。

“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。来年春天,我会带着燕在这里等你。”
“我会为你准备一点酒。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应该已经好了,可以尝一尝。”

此后那山坡再没有燕飞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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